
我和他相识于2017年,那时候的我刚毕业,涉世未深,而他已经在建筑行业工作了三年。当时我还不太了解“建筑人”日常,也不知建筑行业的艰辛,只是大学时候常常看到土木工程专业的同学扛着测绘仪器到处去测量,觉得是一个蛮有趣、实践性挺强的专业。直到和他在一起后,我才渐渐了解到这个行业的不易。 刚恋爱时,我在广东东莞教书,他在福建南平修路,相隔853公里的异地恋,谈得好不辛苦。他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忙,相比较之下我就显得清闲很多,所以闲着没事我总喜欢给他发信息。“你在干吗?”大概是恋爱中最常用的问候语了,而我得到的回复大多是“在打灰”“在灌桩”。尽管我不知道打灰和灌桩到底是什么活儿,但也大概明白了这是他日常的工作,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埋怨——总是没时间陪我。 2018年6月,他从南平市政项目调到福州道庆洲项目,从修路变成了修桥。听说那是个很大的工程,工期紧张,人员急缺,所以他被抽调过去。这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要更加忙碌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每天早上六点就要上班,晚上也时常加班到凌晨十一二点甚至后半夜,我“嘲笑”他的工作时间就和高三学生一样,起早贪黑。但长此以往,我愈发不满,因为他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也渐生怀疑:他的工作真有这么忙吗?或许是他为了冷落疏远我才找的借口吧!不满的情绪就像一壶长时间烧煮的水,始终要开。有一天晚上,我终于熬不住了,趁着聊天的不快冲他发火。他向来嘴笨,不知如何安慰,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话使我宽心,让我更加疑心他在对我敷衍。“就连吵架都要打字,真窝火”!我飞快地打出这一串字,下一秒拨通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他戴着安全帽朝着视频这头的我笑。3个月不见,他好像又瘦了些,也黑了些,憔悴的脸庞带着几分疲惫,但不变的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绽放出的温柔与光芒。7月的福州酷暑难耐,尽管江上的风吹得呼呼响,额上的汗水还是浸湿了他的发线。他缓缓开口向我解释,声音略带沙哑,“我还在工地加班呢,等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好好陪你。”此情此景,我一时语塞,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也无以言表,只剩下无限的心疼。那年的国庆节,分别半年之久的我们总算得以相聚。虽然没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视频聊天,但再次见面时,眼前这个晒得黢黑且瘦了不少的人还是把我吓了一跳。他把我从火车站接到项目部附近的酒店安顿好后,又匆匆忙忙赶回工地——他说因为赶上放假,项目现场人手紧张,正逢施工冲刺期,大意不得。 时光飞逝,一转眼到了2020年6月,他从福州道庆洲项目调到泉州泉南高速项目。我从他口中得知,这是一个高速公路改扩建工程,工作难度和压力丝毫不比道庆洲项目小,外部环境也更恶劣,忙碌自然也是不在话下。我趁着放暑假去看他,没想到看了个寂寞——只看他白天跑工地,晚上赶资料。可能是因为忙于工作而疏于陪伴我,内疚的他决定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满心期待地以为是个浪漫有趣的约会场所,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把我带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山坳,现场还有几台挖土机正在刨土!别人约会是花前月下赏美景,我俩约会是荒郊野岭看挖机,真是哭笑不得!我心想,把对象带去工地的也就他一人了吧。他则不然,一面“炫耀”着他的别出心裁,一面向我解释道:“别看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会成为一个用来加工钢筋和混凝土的大型集中场站,我们所有的建设都要从这里开始。”他说得神采飞扬,信心满满。后来我懂了,那是属于建筑人特有的对未来的期待与自豪。 2021年7月,我们决定结束长达四年的异地恋。在公司领导和同事的关心照顾下,我有幸来到了他所在的泉州泉南高速项目,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建筑劳务信息管理员。在被闽南群山环拥的工地上,我经历着他经历过的,感受他所感受到的。和他以及可亲可爱的同事们一起见证着工程一步步推进,也在抢晴战雨、乘风破浪的征程上真正感受到了建筑人对祖国建设事业的执着与奉献。 有亲戚朋友常常劝他换个职业,换个也能“朝九晚五离家近”轻松一点的工作。他说,再难再苦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如今,他曾带我约会的那片山间荒地已经变成了车来人往的集中场站,那些他曾向我描绘的蓝图也逐渐显现。他说:等项目建成通车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拉起我的手,奔跑在他曾经奋战的这片土地上,迎着山风和朝阳,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有幸分享他的这份荣光。(华南公司 兰千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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